第一章 无法言说的心动
媒体总想把我当成话筒、发言人,甚至是一代人的良心。这太可笑了,我所做过的就是唱歌。
——鲍勃·迪伦
“快来人!抓小偷!他是小偷!”
秋萌已经有点混乱了,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怕即将发生的事情,还是怕面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不去抗拒的自己。
布陌泽看着薄藤走过来,在他脚边的地面上相当专业地采集脚印。不远处的秋萌望了他一眼,又扫了一圈地面。
晚上六点多的时候,巩向朋带着换好便服的秋萌和布陌泽来到了市区最繁华的地段,选了一家高级酒店。
布陌泽理直气壮道:“可是你的手很冷啊。”
身穿冬执勤服的学生坐在教室,脖子不由自主地往毛领下缩,搓搓干冷的双手,听孔教授讲《犯罪原因分析》中的章节内容,他正讲到犯罪型人格这一课题。
在来之前,布陌泽得知巩向朋选了这里,便好心提醒,让他回家换套西装。不太理解高级酒店待客之道的巩向朋只能听从了布陌泽的建议。
“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。”汤尧从卧室出来,看了看神色焦虑的巩向朋,也听到他们说记者逼近,恐场面失控,便说,“我们还需要时间。”
呵,不太像兰队的作风,秋萌尴尬地想,但也毫不怀疑地随着布陌泽往兰队办公室走去。
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。秋萌觉得坐在布陌泽腿上的自己特别羞耻,两人气息混杂,快要迷失心智。
此时,薄藤开始着手处理其他的事情。而徐凌双和巩向朋从浴室里相继走了出来,两人的表情忽明忽暗。
两人回身,看见布陌泽双手交叠环胸,慵懒地倚在门框上,略微受了点惊吓后,心虚地问:“什么时候站那儿的?”
“酒店楼上多的是,要不要陪你去挨个敲门?”布陌泽半开玩笑道,随后又敛起神色,凑近她,质问,“你该不是有喜欢的男明星吧?”
“啧,什么所有权?”秋萌不耐烦地反问,继续挣扎。
环顾四周,没有别的法子能够进入这房间。巩向朋忽然看到了密码锁,随即蹲下身查看密码按键上分布的手指油脂。
秋萌注视着他的双眼,这种认真深情到让人无法说“不”的眼神,实在是太可恶了。
七分钟后,小区楼下停了好几辆警车。
“……你知道布陌泽爸爸抽十五分钟时间过来解决这事的时候怎么说吗,他说:‘如果真是那女孩干的,那就非得让儿子把她娶回家不可。’”
“你们兰队批准了。”巩向朋略显高兴。
“我交代!我进去光顾着盯着墙面上那女明星的照片看了。我绝对只是色迷心窍,我就偷偷看了一会儿!之后听到水声,以为她在洗澡呢……”
巩向朋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,看着刘超将窗帘全部拉上,头疼地说:“怎么来得这么快?”
“我忙到连饭都吃不上。”巩向朋也自我嘲弄,随后又认真地说,“我很真诚地想请你们两个吃饭。”
“谁?我现在就让他进酒店黑名单!”
始终一个人就永远不会觉得寂寞。习惯两个人之后,可怕的寂寞就会无孔不入,将她的生活全部打乱。
“喜欢上我有这么难吗?”布陌泽轻抚了下她的背,搂着她起身,笑说,“算了,还是先洗澡吧。”
“你不来抢,我也就还给她了。”男生清冷的语调不减半分,直视着布陌泽说,“你看过那张照片吗?”
布陌泽被秋萌堵着嘴,无法说话,眉眼间却是浓浓的笑意。
“那也请你们先把名字和区队写上。”院督严肃的脸上明确写着“我不吃这一套”这几个字。
“我只是顺手推门进去,当时不是着急想办法逃走嘛!路过浴室的时候,可把我吓死了!我看都没敢仔细看就直接跑出来了!”
这不,两个人刚走到门口,就听见了巩向朋和兰际成交谈的声音。
布陌泽淡定地说:“队长让我们去办公室接受思想教育。”
“比较明显的是2还有4。”布陌泽双眼盯着那门锁,谨慎地说。
秋萌坐下之后,对着巩向朋就问了句:“刚刚那通电话是你对吧?”
“好久不见。”巩向朋随手将烟蒂摁在烟灰缸中,边说边站起身。脸上神情愉悦,掩饰不住再次见到他们的激动之情。
“他们一家的口味还真是独特。”
巩向朋狐疑地看了秋萌一眼,秋萌耸肩表示自己没认真看饮品外包装上标注的英文,也不知道到底是饮料还是酒。
“那我们很般配啊。”
秋萌瞪了他一眼之后,才松开。这一松开,右手就被他揣进了冬执勤服的衣兜里。
“知道是她的就应该自觉归还。”身后响起了布陌泽生硬又冷冰冰的声音,说话的瞬间他已经伸手将照片拿回。
“天生犯罪人。”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的秋萌一边听着老师讲课,一边低着头看书中所写的内容,重复念着这几个字,手上轻抚着夹在书页中的照片,脸上表情古怪,捉摸不透。
“意大利的法医学教授西萨尔·龙勃罗梭在他的第一本著作《犯罪者》一书中第一次提出了可以根据犯罪者的身体特征将其分门别类。他将犯罪归结于天生,提出了天生犯罪人论。但这种单纯的通过生理特征来分辨犯罪类型绝对是存在问题的……”
“我来开车吧。”到了停车场,布陌泽站在车前对巩向朋说,“你刚刚喝的那个其实不是饮料。”
“有。”秋萌干脆地回答。
院督拿出单子,对他们说:“请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。”
教学楼A幢302室。
“鬼知道!”
院督见两人撒开腿就跑,顿时惊呆了。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巡查,都是以两人成行的形式齐步走在校园路上,不合规矩地随意乱跑完全是出格的。
巩向朋点头。
下课后。
“看你干什么?会变出很多钱来,还是能破案?”
这边院督犀利的眼神牢牢锁定他们,布陌泽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。他拿出来后当着院督的面接起电话,要知道他们上课也是不准带手机的。
“同学。”果不其然,院督叫住了他们。
“就像是在为死亡做准备。”秋萌轻声说。脸上表情阴暗,她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正确,但白以安的行为的确令人匪夷所思。
徐凌双站在浸满鲜血的浴缸前,看了下脸上已无血色,确已死亡的女人。目光下移到她瘦弱的手腕上,那上面是一道深深的割痕。
“看你样子是不准备说实话了。”小刘也作罢,寻思着要想个厉害的法子。
真是丝毫不掩饰的令人厌恶的目光。
这种贴着标签的理论绝对是站不住脚的,但这世上“以貌取人”的人一定占大多数。
高级酒店金碧辉煌,就连侍应生的一举一动都极富涵养。巩向朋和秋萌都惊叹于酒店的高级,进门之后都有些拘束。
“嗯。”巩向朋没有质疑徐凌双的话,只是总觉得这个结果和他所“看见”的东西有些违和。
小蔡盯着单加存,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。鬼话连篇,直接往阳台冲,他哪还有心思往浴室看?
秋萌对着那一张张照片中仿若天使般的白以安,顿时无言。再姣好的面容,终究还是定格在了死时狰狞的样子。
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布陌泽内心一阵荡漾,这是秋萌第一次对他笑得如此毫无保留。
“严刑逼供?”刘超双手拧得嘎嘎作响,阴沉着脸,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说,“知道里面那个帅小伙是谁吗?”
哪知,这小偷居然不再往下跑,反而跑向了三楼302的住户门口。出人意料,这家房门居然没有上锁。他想也没想,侧身而进,迅速将门反锁。
“就初步检查的结果来看,应该是自杀。浴缸里的水是温的。”徐凌双边摘掉手套,边说,“刀片就在浴缸边缘放着,而且身上无外伤。浴室里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。”
现场勘查还没有完全结束,要是先被记者曝光,场面就难以收拾了。不过,到底是谁泄露了这里的事情?
听到这里,秋萌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眼布陌泽,鬼知道他在他爸爸面前说了什么,才导致这种滑稽可笑的言论出现。可布陌泽不为所动,表情是相当满意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秋萌只能在路过的各区队同学好奇的眼光中默默低下头来,心里祈祷着这些人都不认识自己。也暗暗发誓,她要是再理布陌泽,她就是智障!
“……”
她摇摇头,轻声说:“方尔听过,好像有一首叫作《不一样就不一样》,方尔很喜欢。”
“呵。”布陌泽笑,握住她的手腕说,“我要是下药,你现在就躺床上了。”
秋萌难以将照片中妆容精致、笑容甜美、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白以安同浴缸中死相悲惨、凄惨伶仃的死人联系在一起。
印象里,他好像总是在不断地找机会表达自己的情感。玩笑话也好,认真的也罢,秋萌总是敷衍地不作回应,其实她再清楚不过。
“这个问题,我认真回答过你。”布陌泽打开了中央空调,随手脱下了外套,不紧不慢地说,“而且我今天想和你聊点别的。”
“你在里面三分钟干了些什么?”刘超才不信单加存的鬼话,都偷到高档小区来了,不顺走点什么他对得起自己的“职业”吗?
“别走啊,我这刑法课上得多生动形象啊!”
“你……”再一次领略到口无遮拦,尽说些不害臊的话的富家少爷的本领,秋萌有点恼羞成怒。
“新、新来的警察?”单加存不知他提这个人的用意何在,但也用心地回答了。
“先带下楼,坐警车里反省反省。”
“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“兰队找我们什么事?”秋萌单手撑在墙面上,喘着气问。
刘超和小蔡互相交换了下眼色,单加存这个交代在情理之中,但绝对没有说服力。
“你们让我背黑锅的时候。”
布陌泽顿时无语地扭头看向窗外。此时深秋已过,外面的树光秃秃的,就连停在树干上的小鸟都让人错以为是乌鸦。
整个家平静、毫无波澜,如同一潭死水。如果不是小偷偶然撞见死亡一幕,白以安会在比现在惨烈十倍的情况下被人们发现。
“不用谢我了。”巩向朋自恋地说。
浴室外,薄藤带着汤尧等人进行现场勘查。巩向朋两个鼻孔塞着止血棉,面色凝重地站在客厅中央。虽然滑稽,却没有人觉得好笑。
兰际成听后瞄了眼布陌泽,心想才大一这两个人就勾搭上了,真是训练训得太少了。
最后,只有布陌泽一个人回答得起劲。
自从上次案件结束之后,秋萌给人的感觉越加冷漠疏离了。她经常动不动就一个人发呆,时而表情冷酷,时而忧郁叹气。
刘超嘴角上扬,弯腰逼问:“说不说?”
也就是说,白以安生前在家里接待了客人。可在得到接待的情况下,仍旧穿鞋进屋,这不合常理。
“滚开!”
布陌泽偷瞄了秋萌一眼,直接说了一个字“跑”!于是,心领神会的秋萌没有半点迟疑,转身就往回跑。
所以,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萌和布陌泽逃走。
因此,房间不可能如此整齐,整齐到她似乎不曾做过片刻休息。回来是什么样,她依旧保持着什么样。
“我知道。”布陌泽嘴角含笑,“但我就想理解成那个意思。”
“确实。”布陌泽承认秋萌说得有道理,按照他刚才搜索的白以安最近的行程来看,她前天就已经回来了。
楼道上的声控灯一层一层亮起,小偷一口气跑到了三楼。巩向朋和布陌泽在身后穷追不舍,甚至就快要追上他了。
布陌泽敛起笑意,一用力,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。他的手就轻放在她的腰间,这亲昵、暧昧到极致的姿势让房间的温度骤然升高。
布陌泽点点头说:“而且家里的摆设也很单调。”
秋萌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,虽然长相俊秀清瘦,目光如炬,却不知为何死死地盯着她。
“哎,秋萌……”不远处是方尔呼叫的声音,隐隐约约地还听见她狐疑地问了声,“严礼,干吗呢?”
两个人在路上拉拉扯扯地走了一段之后,拐弯来到番号区时,迎面就撞上了两个戴着白色钢盔、气宇轩昂的院督。
“你啊。”秋萌笑得很灿烂,一字一句道,“我觉得你比明星更耀眼,至少现在是。”
兰际成波澜不惊地稳坐在沙发上,斜睨了眼前来的布陌泽和秋萌,眼神示意他们过来坐下。
“不是饮料是什么?”巩向朋奇怪地反问。
单加存见刘超眼神瞬变,顿时紧张起来,欲站起来接着说:“现在那啥,不能……严刑逼供啊,警官……”
“我爸没我帅。”布陌泽朝向秋萌,认真地强调。
“不然我为什么带你上来?”布陌泽侧着靠在门上,眉眼带笑。
与此同时,那张夹在书中的照片也瞬间飘落到地上,正好落在了某个男生的脚边。
三楼一直被警察封锁着,没有记者可以靠近。布陌泽拉着秋萌直接进了电梯,这次顺利地到达八楼。
“被秋萌打伤的那个歹徒不追究了?”
单加存背紧贴着墙,这警察穿着警服“威胁”人还真是无比瘆人。里面那个小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,还和他们警察这么熟,绝对不是等闲之辈。
总算同他拉开距离,秋萌松了口气,平日里冷酷的模样不知去了哪里。此刻,只有小女生无法言说的心动。
秋萌这次却慌乱地抬手堵住了他的嘴,压低声音警告道:“我拜托你穿着警服的时候不要耍流氓!”
“不准。”
“无趣又心事重重。”秋萌最后看了眼照片,自言自语地来到卧室。抚摸着柔软的黑白相间的格子床单,她对布陌泽说,“有点奇怪。”
于是绕过了巩向朋请客的话题,她直接问了句:“他爸爸……”
“你离我远点。”秋萌煞有介事地甩开他的手,快速后退三步。
“……巩队,我和布陌泽先上楼了。”
经理径直走到布陌泽身旁,毕恭毕敬地说:“布先生打过招呼,您和您朋友这顿饭由他来请。”
布陌泽波澜不惊地说:“替我谢谢他。”
布陌泽见状,朝秋萌匆匆扔下一句“待在这里”后,也立即追了上去。这场景似曾相识,但每次,她都不曾听过他的话。
小刘和小蔡则在门口走廊上对小偷进行询问。此时的小偷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,蹲坐在墙边,耷拉着脑袋。
这时,秋萌悠悠地说了句:“难怪我刚才好像看见明星了。”
“我是专门来请你们吃饭的。”巩向朋缓解了自己的尴尬,立马回归正题。
“学校宿舍连空调都没有,夏天还总有一个床位是吊扇吹不到的,而且……”秋萌往里走,越看越不可思议,“说真的,你为什么考警校?”
布陌泽瞧了眼瞳孔放大的秋萌,沉着地回答:“嗯。”
“都是个人照。”这时,秋萌忽然说。确实,环视所有摆在外面的照片,没有一张是合照。
“可能你会喜欢上我。”
忍无可忍的秋萌立正喊了声“报告”,随后推门而进。布陌泽憋住笑,也同她一起走进办公室。
可布陌泽坦荡地说:“你刚刚没问我意见就把我从一个觊觎你的男人眼前牵走了。我会误会你在宣示所有权。”
“哼。”兰际成冷哼,眼睛扫了下对面坐着的俩学生,说,“我这是命令。”
这时,不知道为何,刚坐下的三个人不仅等来了侍应生,还等来了酒店经理。
“你一个人住?”见识过白以安的家,秋萌对布陌泽的家有了想象空间,忍不住问。
巩向朋一脸“你别着急”的样子,一本正经地说:“为了犯罪,他准备了不知道是什么效用的‘药’,还制造了作案的条件,将你带回了家。嗯,是预备犯。可以比照既遂犯对其从轻、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。”
每次上课都选择坐在她后桌的布陌泽倒是冷笑了下。心想,如果犯罪是天生的,那么就有所谓的犯罪基因一说。这样一来,如果血缘关系中存在有人是犯罪者,那么携带犯罪基因的人不管本质如何,也绝对会沦落为阶下囚。
教授根据书本内容提到,犯罪原因多种多样,就像是大多数人都会有欲望,却是极少数人在面对欲望时做出错误的选择。这其中的原因,经过每个时间段不同学者、专家的分析,得出了各种结论。
布陌泽拉过秋萌的手,生怕她逃跑似的,对巩向朋说:“开个玩笑,只是请你们来家里做客。”
“干吗?”
心有余悸地交代事情经过的小偷,名叫单加存,是个惯犯。但每次偷的东西都不多,一次只偷一样,搞得好像多有“职业道德”似的。
巩队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,这两个人真是没完没了的。正在心里吐槽他们一万遍时,电梯到达五楼,打开了门。
“我冷的不只有手!你快放开!”
十二分钟后,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个和既定目标完全相反的地方。
“我要回学校!”
“这……这酒店是你家的?”巩向朋小声地确认道。
“你的?”
方尔急着上厕所,慌忙将包塞给了秋萌,自己直接冲出了教室。此时,秋萌已经走到门口,低头正想将书放回包中,结果一个不小心,书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“怎么说?”
巩向朋也看见了,但是其他的数字就模糊不清。与此同时又担心小偷通过住户家的阳台实施逃跑,正紧张地想各种办法。
托布陌泽的福,巩向朋和秋萌吃得相当愉快。那顿饭称得上是饕餮大餐,虽然现在吃完也想不起到底吃了什么。
“你不怕吗?”布陌泽声音缓缓,带着迷惑人的意味。
两人走到客厅电视机旁,徐凌双停住脚步又对他说:“具体情况还是等我进一步解剖之后再告诉你。”
“别去听。”哪知布陌泽这样对她说,“免得想起她的脸。”
秋萌心里还记挂着布陌泽爸爸说的那句话,虽然没有亲耳听见过,但巩向朋总不至于编谎话骗人。
秋萌回身。布陌泽已然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,扯了下领口,舒适地坐在沙发上,微微仰头同她对视。
见电梯内有三人,且还有两个是男人,小偷转身就跑下了楼梯。
单加存左手托举着自己的右手,对天发誓:“警官,我什么也没干,我直接往阳台冲了!路过浴室才被吓出来的!”
“他爸爸,你未来公公,长得可帅了,一点也不像四十几岁的男人。难怪布陌泽长这么帅,原来是随爸爸。”巩向朋打趣道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
“巩队你还等什么,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。”秋萌向巩队求救。
“我真的不希望我们每次都在案发现场增进感情。”布陌泽似有无奈,却也始终温柔,“也不想你看太多不美好的东西。如果可以,你能多看看我吗?”
“我爸连打我的时间都没有。”布陌泽异常轻松地讲述了一个事实,对着秋萌微微一笑道,“希望你嫁过来以后手下留情。”
“来来,手伸过来,我先给你铐回局里清醒一下……”巩向朋无语地欲从腰间拿出手铐,似要给他铐上。
这也是秋萌第一次承认对他的“喜欢”。
“您先报警,回去检查下财产情况。放心,之前追出去的那位是警察,他一定会抓到小偷的。”
“矛盾的地方还真多。”秋萌轻声叹气,稍稍抬头却看见布陌泽就在自己正前方盯着自己看。
巩向朋被小偷没有预兆地开门给撞到了鼻子,瞬间流出了鼻血。与此同时,秋萌正巧赶到,急促的呼吸也掩盖不了亲耳听到的可怕事实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是淡淡的,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。
沙发、茶几、电视、床等家具和生活必需品都没有显示出一个明星该有的样子。家中的颜色相当素净,生怕别人玷污了她纯净的空间。
白以安家里打扫干净,而且都是穿拖鞋进门。薄藤在这里找到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的鞋印,不仅如此,客厅茶几上摆着两个高脚杯,杯中红酒还剩一点。
电梯内的巩向朋定睛一看,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穿着宽松牛仔裤、黑色棉衣,戴着医用口罩的男子正急急地寻找出路。
“今天晚上用抢的我也要带你去我家。”
布陌泽单手插在裤兜里,轻描淡写说:“我一直在等这一天,所以花了点心思准备。”
秋萌没顾得上掉落在地的书,反而紧张地上前欲先捡起那张照片。
“现在外面一定很乱,我们就在这里睡一晚。换洗衣服我都整理好了,不过没买睡衣。”布陌泽简单地说了一下后,懊恼地双手叉腰,“先穿我的吧。”
秋萌一怔,缩了下手,可是右手却反被布陌泽紧紧地握住。大庭广众的,她急着想要挣脱出来。
“闲杂人等就不出面了。”布陌泽忽然伸手拉过秋萌,对巩向朋说,“我带秋萌先离开,免得被拍到。”
“嘀嗒”一声,门开了。
小蔡“扑哧”一笑,故意加强了气势,说:“还真不是警察。所以到时候你鼻青脸肿,我们就说是他揍的。”
还用你们说,我早就想拿出来了!秋萌愤愤不平地在心底呐喊,迅速将自己的手从布陌泽的衣兜里抽出。
系好安全带之后,巩向朋担心地问了句:“有驾照的吧?”
他的视线没有一刻落在那照片上,直接交还给了秋萌。
但是等到她见到卧室里放着的换洗衣服之后,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喊:“布!陌!泽!你真的太变态了!”
“你、你真的是……”秋萌羞愧到想去死,双手捏紧,语无伦次道,“那你只买衣服就好了啊!你买什么内衣裤啊!你是不是有什么恶心的癖好啊!你个死变态!”
秋萌双颊微微发烫,这不合时宜的玩笑让她感到有些烦躁,脑子一热冲动道:“我也没你妈漂亮!”
布陌泽重新看向巩向朋,不满道:“夏天就该请的饭,结果等到了冬天。”
比不过人家男生腿长手长,弯腰一个动作就将照片捡了起来。声音有一点点尖锐,那不是友好的象征。
随后三个人进了电梯,布陌泽刷卡后,摁下了数字8。他回身望着秋萌说:“160909。”
秋萌拉着布陌泽一口气走到了广场国旗下,或许是怕自己一反常态的举动引起他不安地揣测,于是渐渐放慢了脚步……
“行,那等会儿联系。”巩向朋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秋萌和布陌泽,于是应允了。
秋萌抬起手肘捅了一下他的腹部,不客气地走进室内。果然和想象的还是有出入,他一个人住的地方超出了想象中的富丽堂皇。
“死都不会去的。”
一道尖厉的女声骤响。
割腕自杀又或者是其他?徐凌双现在还不能下定论,遂和同事一起蹲在浴缸前,浴缸下溢出来的血水向着下水道缓慢流去,阴暗逼仄的场所成了它们最后的归宿。
巩向朋只是笑着不做回答,兰队接过话说:“我本来是要打电话告诉你,要是扣分单送到我桌子上来,你们两个就死定了。”
秋萌浑身一颤,一把拉过布陌泽的手,扭头就走。
不足一米的距离,丝毫没有肢体的接触,却让人浑身发烫。
那一缸血水荡起的波纹,让她想起了夜晚的河面,静谧瘆人。
“啊,兜里揣不下你,到我怀里来吧。”
室内的空气也是冰冷的,但幸好身旁坐着的人是温暖的。
布陌泽摇摇头,目光落在了秋萌身上。他一直都觉得安静的女生无趣,可她心无旁骛的样子却令他坐立难安。
巩向朋追到时,刚拉到门把,门就被死死锁上了。他不由得心头一紧,刚刚他抬头看这幢楼,三楼的灯是亮着的,说明家里有人。
没买睡衣?秋萌咀嚼着这句听起来怪怪的话。
巩向朋整个人因为惯性,立马贴着靠椅,大声喊了句:“你给老子停车!”
突然间,进门才躲避了三分钟的小偷,猛地夺门而出,啪地跌坐在墙边,瞪大双眼,指着屋中,惊恐地大喊:“啊——死、死人了……里面死人了!”
秋萌没有异议,头一次这么听话地跟着布陌泽走了。
“你干什么?走路手插兜被院督看见要扣分的!”秋萌再一次陷进了新一轮的挣扎中。
“我。”布陌泽停下,身子朝向她说,“所有权归你。不过使用权你得花在刀刃上,比如洞房花烛……”
三秒之后,布陌泽以“好”字作为通话结束语。
等到布陌泽转身离开,秋萌才深信她坚持的所谓“个人主义”已经彻底瓦解了。
布陌泽嘴角挂着显而易见的坏笑。好不容易骗到家里来,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放走?
“嗯?”
“死者白以安,是个家喻户晓的明星,二十五岁。”布陌泽站在一面挂满死者照片的墙壁前对秋萌说,“你听过她的歌吗?”
布陌泽倒是气息平稳,一点事都没有。他伸手拎过她手里的两个包,往前走,说:“电话那头一开口就骂:‘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跑,等着扣分啊!’”
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,于是上前摁住布陌泽的肩,阴阳怪气道:“难怪骗我说喝的是酒,你小子就是想把秋萌带到这里干坏事是不是?”
“她盖的被子非常平整,几乎没有什么折痕。而且卧室里的东西都归纳得井井有条,还有化妆台上的化妆品……你不觉得这里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吗?”
“还是要的,毕竟他们也立了大功嘛。”
可怕的预感在身体里肆意乱窜,找不到根源。不安,就像是杂草,疯狂生长。
“喝起来像饮料的酒。”布陌泽说完之后,从巩向朋手中拿过车钥匙,直接打开了驾驶室的门。
“那你改了再说吧。”秋萌的小心脏虽然在突突跳个不停,但她克制力极强,丝毫不流露出半点紧张。
兰际成看他们也闹得差不多了,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,说:“时间也不早了,要带去吃饭就赶紧。”
经理一身笔挺的西装,头发也整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堆满了训练有素的微笑,说:“那么,用餐愉快。”
一鼓作气跑上教学楼五楼的秋萌和布陌泽,在五楼楼梯口停下了脚步,拎着两个包的秋萌甚至累得有些喘。
布陌泽忽而一笑,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凑近她耳朵重复了一遍:“160909,你要喜欢,我可以把银行卡密码也改成这个。”
这些不正经的警察。布陌泽无语地想着,转身再次进了屋。而刚踏进去,就被薄藤勒令站在玄关处,不许再移动。
秋萌本是安心等电梯上升,在听到布陌泽所说的六个数字后,赶紧晃脑袋,想把这几个数字从脑中抹掉。晃得有点头晕,她才说:“我不想知道你银行卡或者你家门锁钥匙的密码。”
“你是不是已经给我下药了?”秋萌怦然的心抑制不住,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,烦闷又恼火。
简单交代了几句后,秋萌也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抓小偷的队伍中。虽然有巩向朋在,虽然小偷看起来只有一个,但她依然无法袖手旁观,无法什么事都不做只躲在布陌泽身后,等着他回来。
“她家门没锁。”布陌泽目光森冷,提供了一个更为奇怪的细节。
“技术方面不用担心,我爸的三辆车都是被我开坏的,经验丰富。”布陌泽说完,一脚油门就将车飞快地开了出去。
布陌泽手心一空,隐约不悦,同她保持着距离,不慌不忙地说:“你再不过来,等会儿我给你倒茶的时候,手一抖可能会往里面下药。”
巩向朋下车,一眼就认出了这高楼耸立的地方就是某个高档小区。他虽然没来过,但心知肚明。
“我说过要给你重新买衣服的。”布陌泽听到秋萌的声音,知道她看到了什么,于是咬着牙刷走到卧室,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,问,“我挑的,喜欢吗?”
“巩队,楼下来了很多记者。”这时候,小蔡从窗户边快步走来,边将观察到的情况告知了他。
布陌泽侧过身,却见秋萌和巩向朋都惊讶地望着自己。
“站住!”巩向朋挡住了欲关上的电梯门,一个健步冲了出去。
“呵呵,查案要紧,查案。”刘超和小蔡打着马虎眼,互相勾搭着肩,迅速撤离。